“我的星,我的月,我春日的枝頭……”時至今日,行走在希臘的大街小巷,在咖啡店、小酒館以及人們輕哼的曲調中,你仍能尋找到20世紀希臘音樂家米基斯·提奧多拉基斯的痕跡。他的旋律深植于日常生活,影響著幾代藝術家。如今,這些旋律跨越國界,承載著希臘人民的聲音,來到遙遠的中國。
7月30日晚,“抒情的米基斯·提奧多拉基斯”百年誕辰紀念演出在中國國家博物館音樂廳舉行。演出當日,座無虛席,電吉他、貝斯等現代樂器與希臘傳統樂器布祖基琴同臺演奏。《如今花朵凋零》《我問那小北風》《誰在追獵我的生命,誰?》……提奧多拉基斯的兩位學生塔尼婭·察納克利杜、瑪麗亞·帕帕喬治烏為聽眾深情演繹多首經典歌曲。演出結尾,在布祖基琴的伴奏下,兩位歌手赤足跳起希臘傳統舞蹈,將人們的思緒帶到那個群島與海洋的國度,那個詩歌不為點綴生活而為構筑生命的地方——希臘。
對大多數中國聽眾來說,提奧多拉基斯的名字并不熟悉,但他為電影《希臘人佐巴》創作的主題曲是許多人記憶中的旋律。這是一首希臘希塔基民謠,曲調聽起來像問句,聲調逐漸上揚,隨著旋律的反復,聽眾不禁想要張開雙臂一起舞動。這首曲子是提奧多拉基斯在1964年的一次深夜即興演奏中創作的,在影片中初次響起的時候,智慧的希臘老農民正向年輕的英國作家講述如何像呵護孩子一樣呵護桑圖里琴。
提奧多拉基斯生于1925年,這位杰出的希臘作曲家、指揮家一生經歷戰亂、囚禁與流放,顛沛流離的生活成為藝術創作的土壤。17歲那年,提奧多拉基斯加入希臘共產黨領導的反法西斯統一戰線組織希臘民族解放陣線。20世紀50年代,提奧多拉基斯前往法國巴黎進修。當時的巴黎音樂以高度現代主義、前衛美學為特征,身處其中,提奧多拉基斯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祖國、自己音樂的根。
1960年,提奧多拉基斯因為“無法嚴格遵循西方盛行的任何審美趨勢”而回到動蕩中的希臘,并發表《希臘音樂重組計劃草案》,呼吁開展音樂教育改革,創建獨立的交響樂團,加大對希臘本土音樂的研究。
回國后,提奧多拉基斯不斷思考如何使音樂真正貼近希臘大眾,探索一條連接希臘音樂傳統與現代西方音樂的路徑。他的創作轉向民間音樂與流行音樂,從喬治·塞菲里斯、揚尼斯·里索斯等希臘詩人的作品中汲取靈感,并將西方傳統交響樂與希臘藍調里貝提克、島嶼民歌等相融合,創作出一大批膾炙人口的歌曲。直至今日,人們仍可在當代希臘歌手的作品中看到提奧多拉基斯的影子。
提奧多拉基斯的藝術創作植根于深厚的愛國情懷,斗爭中的人民的感受、精神和經歷,是他靈感的源泉。提奧多拉基斯常說:“無論我們創作了什么,我們都是從人民中來,到人民中去。”他的音樂擁有強大的道德情感力量,賦予希臘人希冀與動力。這些旋律已鑄就集體記憶。時至今日,無論是希臘獨立日等重要節日,還是年輕人的婚禮、生日派對上,《我的太陽,我摯愛的光》《美麗的城市》等提奧多拉基斯的作品仍時常奏響。
在音樂家生命盡頭的前幾年,他在致希臘共產黨的信中寫道,自己最關鍵、最強大、最成熟的歲月在希臘共產黨的旗幟下度過,“因此,我想以共產主義者的身份離開這個世界”。2021年,提奧多拉基斯與世長辭。他生前的夙愿之一,便是讓自己的作品在中國演出。雖終生未能踏上中國的土地,但隨著此次中國巡演的落幕,他的這一愿望終得實現。
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之際,再次聆聽提奧多拉基斯的旋律,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深沉如昔的精神力量。“提奧多拉基斯的音樂是為人民創作的,是為了人們與同志、同胞、朋友共同歌唱而創造的。”察納克利杜說,“他不斷提醒我們,人類是一個整體。人與人之間需要保持聯結,團結一心。”
來源:人民日報